一部引人入胜的八极拳故事(回族)

2021-03-19 13:41:46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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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引人入胜的八极拳故事(回族)文化力作——读《八极祖师》                  

                                                李 华(宁夏社会科学院 民族研究所)

  

     (中国摄影新闻通讯社记者 吴洪亮) 学者、作家吴丕清先生的历史小说《八极祖师》于2020年9月由河北出版传媒集团、方圆电子音像出版社出版发行。小说主要内容是讲述八极拳开创者吴锺(1732-1822年)的生平事迹。有必要提及的是,在小说创作期间,作为学者的吴先生写作旺盛,陆续有《河北回族古籍提要》《河北伊斯兰教史》《河北回族史》《河北宗教简史》《河北宗教史图解》等多部学术专著及合著出版行世,好评不断。因此吴丕清先生被方家誉为河北回族研究第一人(吴连枝:代序)。同时,作者经历了失去亲人等人生世事之变故,殊为不易。其实,作者最初是写的一部电视连续剧本子,因资金问题无法落实拍成影视剧……于是从剧本改编创作而成的章回体历史小说。小说酝酿创作历时十多年,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唯有作者自知。读者有福的是,可以品读这部引人入胜的八极故事文化力作,快意酣畅,如同饮蜜。

     《八极祖师》洋洋洒洒近35万字。书前是八极拳七世传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吴连枝的代序《妙笔戏说真实历史 华章纸透八极情怀》,对作者及作品进行简介并给予点评。除前言、目录和后记外,有引子、二十五回和尾声组成。小说紧紧围绕八极拳创始人吴锺的人生成长史和八极拳发展的历史脉络,娓娓道来吴锺家世背景、出生及苦练武功、内修武德、海纳百川、艰苦创业的漫漫人生路故事。细读小说,在主题思想、人物形象、故事情节、情境描写、语言艺术等方面都有鲜明特点,给人留下较为深刻的印象,我尝试略作述评。

      其一,这是一部有深刻主题思想的历史小说。就小说而言需要讲一个好故事,少不了虚构;就历史的题材而言,要求符合历史真相。在把握史事和故事之间,通读全书,我们发现作者拿捏得很准,对于史料的搜集、占有和消化是下过工夫的,令人信服;对于小说创作的构思亦是绞尽脑汁、反复酝酿,才有合乎情理、逻辑严密的精巧之作,令人佩服。作者前言自道小说内容突出的五个特点:一是突出中华武术的博大精深;二是突出中华武林的传统道德;三是突出八极拳艰难的创立之路;四是突出宗教和谐、民族团结和爱国兴武的思想;五是突出贪腐官员的丑恶和中华武术的社会担当。据此,我们不难察觉,作者耗十余年创作此书的目的绝非仅仅止于写一个人物传记的消遣武侠小说,真实初衷应当是藉此展现给世人中华武术文化、中华民族团结爱国的伟大精神等重大主题与深刻意涵。就此而言,我们不得不对作者的人文情怀和良苦用心报以深深的敬意。

      其二,小说重点为我们讲述了八极拳创始人吴锺的人生故事,塑造了一代武术家伟大的整体形象和武德人格魅力,展演一段波澜壮阔的武术发展史与民间社会生活。全书以吴锺的成长史为主线,描写其少小多磨难、少年有宏志、苦练武功、内修武德,表现其机智果敢、英勇刚强、不畏强暴、胆识过人、心存善念、正直朴实的鲜明性格,这些特点散见于“小义童智勇救大侠”“吴壮士擂台降严真”“吴壮士绝技伏双雄”“清真店英雄除恶贼”“吴弘声三破少林寺”等章回的故事情节中,作者尤其关照了人物性格及形象塑造的连续性和整体性特征。除了注重着墨于主人公吴锺的形象塑造以外,小说还塑造了吴天顺夫妇、康婆婆、许仁、边豪、贾槐、戴阿訇、无名大侠、韩平、韩京、贾小娇、张秀秀、门霸、老神医、艾五等一系列正、反两方面的人物形象。康婆婆和无名大侠的侠义善良,许仁不仁反而奸诈,边豪和门霸的残忍嚣张和飞扬跋扈,戴阿訇及老神医的仁厚睿智,形象逼真,性格鲜明,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对三位个性少女的刻画,着墨不多,却十分出彩:贾小娇在不幸和幸运境遇成长经历中的明辨是非和两难抉择的性格,张秀秀的聪慧刚强、敢爱敢恨和独立自由性情,韩京的率真质朴及小任性之后的善解人意,栩栩如生,鲜亮可爱。总之,就人物形象创造各色人等的丰富性和生动性而言,作者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幅精彩活态的江湖社会图景,既见人生众像,又有沧桑生活。

      其三,小说采用传统章回体形制,运用巧妙手法创编许多脍炙人口的故事,在以史实为骨架的大故事中套讲一个个小故事,情节生动,环环相扣,起伏跌宕,步步凶险,惊心动魄,引人入胜,令人爱不释手,品读起来荡气回肠。该作品虽是武侠小说,但并非完全想象,特别是涉及八极拳的理论和招式、武学文化方面,作者是用心研习过,不是天马行空肆意编造的。前文谈及小说具有深刻的主题思想,作者的创作立意高远,构思精巧,在情节设计方面一波三折,极富新颖,颇具传奇色彩,很好地渲染和推进故事情节的发展,增强武侠故事魅力,促使读者迫不及待地悦读下去……仿佛每个人物的命运不仅和创作者共呼吸,而且也牵动着每个阅读者的心灵,由此窥见作者的良苦用心和文艺才华。作品还映射出创作者的侠义真情和文化精神。

      其四,小说中的情境描写是一大亮点,为作品增色添彩。大体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讲述故事中恰到好处的自然环境描写或者场景描写,如全书引子刚开始部分的描写:

      黎明了,天却越来越黑。狂风拼命地摇撼着大树,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叫声;乌云就像一口黑锅扣住了整个世界,低低地压在高粱稍上,仿佛天就要塌了。

      一道刺眼的电光把高粱叶子照的一片惨白,一个回族装束的中年女子身背包袱,怀抱婴儿,两眼惊恐地从高梁地里探出身子,小心翼翼地向四处望了望,猛然跌跌撞撞,向前跑起。隆隆的雷声就像有意和这个柔弱的女子做对,催命鬼似的一声接一声地在她的头上轰响。她再也跑不动了,不时打着趔趄。突然一声霹雳,将“锅底”炸开一道口子,大雨哗地倾泻下来。孩子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女人浑身一颤,急忙扯下自己的盖头蒙在襁褓上,一边抹着自己的泪水,一边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锺儿别怕,娘在这儿,娘在这儿……”

      起笔即先声夺人,气势揪心。情景交融的出色描写预示着将有不幸之大事发生,读下去,果真是主人公吴锺母子在拼死逃命中……描景与叙事有机融合,既有助于推动故事情节发展和渲染故事氛围,又刻画展现出人物的性格特点与命运走向。

      二是小说中的社会历史与民族文化背景。米兰•昆德拉在谈到小说和历史以及对待历史的方法时提出四个原则,其中之一是:“历史背景不仅应当为小说的人物创造一种新的存在境况,而且历史本身应当作为存在境况而被理解和分析。”(米兰•昆德拉著《小说的艺术》,孟湄译,生活•读者•新知三联书店1995年,第36页)如前所述,《八极祖师》虽为小说,但有鉴于历史名人生平事迹的性质,从基本史料的运用书写来说,作者充分重视和考虑到相关社会历史与民族文化的真实性原则。这恰好正是作者作为文史研究者所擅长的和严谨可靠的方面。例如:书中描写回民习俗文化以及回汉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日常生活是鲜活的,是真实的,是和谐的。就此而言,该小说可视为一部回汉民族社会生活交往的民俗志。这有利于塑造具有民族性格的人物形象,增进读者对作品反映社会生活与思想情感的理解。“一切景语皆情语”,这也彰显了作者创作构思作品的知识储备、匠心独运和宏阔的文化视野。

      其五,小说文笔流畅,语言质朴,叙事简明,描写生动,情感真挚是作品的又一特色。严家炎在谈及小说评论时说:“看它能否真称得上是语言的艺术、能否真正吸引和打动自己。”(严家炎《文学研究应有历史责任感》,《人民日报》2019年5月17日,第20版)文学是一种语言的艺术。这一特点在本书中也得到极好的体现和印证。尤其是人物的语言(对话)和武打场面(动作)描写十分精彩,干净洗练。更为可贵的是,人物言行非常贴切人物性格和形象的塑造,助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形成小说语言张力和极佳的文学表达效果。这构成作品或者也可以说是作者鲜明的一种语言风格。全书随处可见可感,不再赘举例句。

      全书妥善运用了一些回民信仰习俗话语和精准的武术专业用语,八极拳七世传人吴连枝先生称赞小说“对八极拳虚实结合运用得十分恰当、巧妙,让人知虚而信实,信实而享虚”。书中对江湖描写和官民的刻画逼真、形象、生动,很“接地气”,真实展演了丰富的地方民间社会生活,颇具传奇色彩。这是作品语言特色和创造小说世界的另一个亮点。作者在创作语言方面的潜心修炼,既凸显了小说语言的民族性特征,又增强了人物情感性表达和武侠文艺的想象空间,彰显其语言艺术魅力及感染力。

      综上,对《八极祖师》的主题思想等几个方面略作简析。这是一部创作上很有特色的人物事迹小说。笔者不揣冒昧,对作者创作成功的因素试作探究,主要有三:一是得益于作者丰富的文史知识、宗教哲学涵养和长期扎根民间生活的实践阅历;二是作为严谨学者的吴先生更有利于互补作为作家的吴先生,将真实可靠的史学与合理想象的文学驾驭的相得益彰;三是跟吴先生所写之人乃其先辈贤达不无关系,作者自幼成长于八极拳武术世家,对八极拳有深厚的感情和精深的研究。因此,作者用心之专用力之勤用情之深皆在情理之中,尤为可贵的是,作者努力做到“知人论世”,不因亲情而肆意夸张、虚化或刻意美化作品人物。

      最后有必要再次强调的是,基于学者、作家双重身份的吴先生写作此书的意义,绝不限于一本人物传记而已,实际上有更加深刻的文化思想和人文情怀,例如:作品蕴藉的民族团结和爱国精神,民族及非遗文化保护思想,伊儒道佛文化的交流,宗教中国化的发展等重大议题都是作者极为关注的,在书中均有不同程度的反映与作者的思考。或许,这些议题并非小说描写的重点或者已经超出了此书所能承载的重量。但是,作者一定对此类议题有浓厚兴趣和独特思考,我深信不疑。我们满怀信心热切祈盼着作者的下一部力作。

                                                                                                       作者系宁夏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文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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